Friday, December 08, 2006

邊緣群體,不甘當社會的寄蟹者

邱賜峰的筆筆皆是 刊在2006年12月6日《大北馬》第8版

邊緣群體,不甘當社會的寄蟹者

上星期天傍晚,我走進一間收容所,不,該說是社會的一個小角落,那個名字很特別“邊青驛站”。

里頭住著的是一群成長中的青少年,在一些社會人士而言,他們也許是不容再管教的問題少年,但是,在那所謂《寄蟹居》的收容所里,我听到他們的歡樂聲,也看到他們陽光般的信心。

這一批青春正茂的少年男女,如寄蟹般藏在收容所的溫暖呵護世界里,再成長和再培輔,重拾信心和快樂站起來,但我深深觸覺到他們心仍有所芥蒂,即在意社群的對他們歷史過去的注視。

社會的體制與人群的毒舌,不容許他們的故事再曝光,幼小時的家暴、遭性侵犯、翹家曠課、沉淪放縱、誤交損友犯罪、偷拐騙行為或痴迷网吧...這一切的非比尋常的遭遇,若這痛苦的痂瘡再揭發,相信他們青春的心靈,再難承受另一次的重創吧!

社會的風雨是冰寒的,他們再也不堪再淋濕受涷多一遍,雖然他們的非一般遭遇是在孩提童年或少年叛逆期中發生,有者是在無知下被誘逼,有者也不是他們的正確選擇,但幸好大山腳出現一個少年驛站,成為他們的避風港或喘息的休憩空間。

一個驛站,一個世界,只有一個需求“給我一個正視關懷與活著的空間”。那是我和他們貼身接觸後所獲得的少年群心聲。

的確,社會的眼光,多偏注視那一批學業成績的狀元探花榜眼等優質生,卻往往忽略了更多中間群體和學術較差的一大批,其實,這一大群更需要正視與關懷的,他們更需要培養和揭發潛能天份。

中間群體與邊緣少年不一定是問題少年或犯罪份子,也許在未涉足社會的成績與行為上,讓人不以為然,或一些行為動作惹人煩惱,但其實並非壞的本質,他們的舉止會發出同樣的訊息,“請重視我的存在,我需要關懷。”

學術成績差並非代表沒有其他才華和天份,或者是潛質較慢被啟蒙,但都需要家庭、師長及社會的愛來灌溉,才能茁壯與成長。

所謂問題少年或邊緣青年,他們都不甘當社會的寄蟹者,或是被蹊落在社會某個陰暗的角落,他們需要餐食生存,也需要接受再培育,以成為希望工程的一份子,而思維和行為變革都是需要勇氣來克服的。

讓青少年再教育的希望工程,在本邦社會屈指可數,少年如脫疆野馬的叛逆與天馬行空的思維,並非易於矯正或指引,但再輔導的社會教育工作,這種義工又有多少人願意去負擔或從事呢?

我們必須省思為何社會各角落會出現那么多的邊緣青年或問題少年,是不是社會體制也出現了問題? 還是人為視覺的偏愛所導致,社會有給他們重新站起來,有空間讓他們歇息及工作自強的機會嗎?

家庭與社會的信任與愛,不是優質生的專享特權,中間與劣質弱勢的群體,也都該獲得平均分享。



***
於12月8日,我在星洲日報《大北馬》論壇感言


很久沒上論壇了,這一次的感言會很長,請大家不要介意。若文字太短,就不是邱賜峰的感言了。

邊青驛站力挺問題少年專題與“愛在邊緣”系列,引起社群的鉅大迥響,讓我也始料不及。

我也沒想到在大山腳一區,就有如此多的青少年,在幼小時面對家暴與性侵犯的悲常遭遇,但這只是有機會寄宿在邊青驛站的而己,其他的呢? 他們何去何從,躲在社會的那個陰暗的角落里,有你會打救他們,還是天生天養或天收了?

我帶著看到冰山一角的震撼,在進行突擊採訪時,面對我所形容的“那批青少年都築起一道冰牆”,開始時,他們用很簡單的謊言謊語推搪我,很難攻破他們內心深藏的痛楚故事。

我的前方路有陳紹安那猛烈不停歇式的催稿,這方又面對非常遭遇青少年不痛癢的假故事的推諉,驛站主理人海楓似笑非笑的眼神,唉,難搞!

算了,最後我採取以淚換淚的方式,先把我在年少張狂時缺人打救的邊緣遭遇都拋出來了,換來他們目瞪口咋的表情,再加以半誘惑方式,說那是我個人知道自己在搞弄甚么事,而你們則在不懂事和不明黑白的年齡中,受到家中的非常遭遇後,才誘發曉雨把內心故事說出來,然後其他人也講述了,不足之處也有人幫忙補充。

那一專訪,花費約6個小時,從驛站出來時經是深夜。

非常故事一筐筐,間中關係太複雜了,尤其是親屬亂倫的環節,簡直夷所匪思,但我承諾會保護他們,所以必需靜思和過濾,以讓檔案內容的描述,不會把受害者的身份被挑出來,不讓他們在曝光後,再次受傷害。

系列在連續刊出期間,大山腳辦事處就接到一些家長的來電,詢問邊青驛站的地址,同時講述他們面對孩子頑固不靈和叛逆的嚴重情形,也有許多剛離開大學者,紛說要加盟當義工。

在完結篇,我在“黑”社會的日子的自述,是我對邊青驛站那批青少年的承諾和陳紹安的催促下,如騎在虎頭上屬尷尬性完成的,是真實的經歷,但縮短了許多,我想,就當它是一個社會教材也好,還好,豁出去後獲得的社會反應,非常良好,引起許多共鳴。

嘻,紹安說一炮而紅。

系列刊出後,為邊青驛站籌款的潘秀瓊演唱會,票房有較佳的良好反應,而一些在少年時有經歷邊緣問題的商家,更主動和本報聯絡,說要捐款和以優惠價獻地,讓邊青驛站建校來拯救時下邊緣青少年,而且如潮水湧現,讓我這位當聯絡仲介者,在感動中相當忙碌,為各造提供互動和會面洽談的機會。

有一些霹靂州和雪隆的朋友,有問邊青驛站主理人,為何在大靂歷和大都會閱讀不到“愛在邊緣”系列這樣的社會文章? 會有轉載嗎? 這問題,交給我主任馮嘉麒處理好了。

這系列獲得好迥響,我最要感謝的是陳紹安那種擠奶式的催稿和幫助整理,並和大北馬編輯的幹旋協調,同時也獲得編輯同事群的配合,還有嘉麒和振裕兩人的適時鼓勵。

有你們,星洲《大北馬》真的不寂寞,拼了也爽。

2 comments:

懒人 said...

這些才是被社會邊緣的邊緣人啊!需要我們去關心的邊緣人。

他們需要的不是同情,而是鼓勵及機會。

有誰曾沒有犯過錯,有時候是社會人的眼光,對他們的指指點點,才令曾經受過傷害的他們,對外人,包括對你有所芥蒂。

很欣賞這一篇,並不是因為你文筆寫得非常好,而是看到新聞背後你對他們的關懷,感慨,這是令人感動的一面。

看到你這一篇不是為了成名,不是為了工作,不是為了交稿來寫新聞,而是用心來寫新聞,分外令我感動也感概。

老實說,我向來最欣賞的就是關懷社會來寫新聞的同行,這些是大家常忽略的社會顯象,雖然他們只是小小的人物,但是卻值得我們報導的小人物新聞。

繼續加油!加油!繼續採訪更多令人感動的新聞。

夜了,我也懒惰修飾自己的文字了,希望你別介意。

KhooMan said...

謝謝妳的感動與感慨,讓我的心更悸動,我會與站在社會小角落的他們同在,因為我是當中的過來人,我能給的是我所能的關懷和社會教育。